第七百二十六章 辽东边墙-《顽贼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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辽东边墙。
刘承宗哭笑不得的骂了脏话。
探明了敌军和边墙,反倒让刘狮子及一干将领的心情都放松了起来,军队调度恢复正常,向辽河压了上去。
靠近辽河,刘承宗也能看见边墙了。
辽河北岸,平地修的堡垒蹲着鞑子的墩兵,在漠北骑兵的包围环伺中抽掉软梯,像模像样地点烽火放烽炮。
辽河南岸则是连成片的蜿蜒长城,插着纯色或镶边军旗,歹青固伦的守军立在墙上严阵以待。
刘狮子在望远镜里看见这一幕都想鼓掌了。
就……我成北虏了!
他找来了率领车营的冯瓤,扬鞭指着地平线另一边的城墙:“兄长曾打过萨尔浒,咋不跟我说前面有边墙嘛?”
冯瓤也一脸懵圈地摇头。
他咋知道啊?
整个元帅府,就没有正经的辽东兵。
就连有关宁背景的老兵都少得可怜,那些以俘虏身份进来的外乡人,也不可能在以陕西五镇叛兵、七府乱民为主体的元帅府坐进中枢。
关宁军或者说现在的辽兵,熟悉的也只是辽河以西的关宁走廊。
而正经的辽东军,早在刘承宗还是小孩的时候就没了。
冯瓤也不知道这还有边墙,因为萨尔浒在东边呢,太东了。
他当年跟着曹耀在杜松军出边,也还是个小年轻,出了山海关沿辽西走廊东进,就没看见边墙,一直到辽河口的牛庄,才远远的瞧见过一小段,随后走到浑河沿岸又看不见了。
直到抚顺关,那都沈阳东边了,要出边,这才重新看见边墙。
抚顺关那边的长城是南北向的。
所以在冯瓤的潜意识里,就没想到沈阳西北边这个方向还有边墙。
刘承宗直到这个时候,才真正意识到,沈阳、辽阳这些他潜意识里后金或者说八旗的大本营,都是努尔哈赤抢来的。
此时挡在他面前的,就是当年大明围着辽东都司修筑的一圈边墙。
恰恰因为辽泽的存在,让辽河的边墙结合部在海边形成‘V’形,然后把辽阳、沈阳、开原、抚顺等地包了一圈,将建州、哈达诸部拦在外面,最终绕到鸭绿江边。
通过眼下的所见所闻,还有冯瓤等人对抚顺、萨尔浒、建州等地的了解,刘承宗停在边外的中军帅帐里,很快形成了一幅简略的歹青固伦地图。
这图实在吊诡。
配着边墙看,歹青固伦的核心地盘,比朝鲜看上去更像独立王国。
大明修的边墙,防女真和兀良哈的,结果人家努尔哈赤打进去,完美的替代了辽东都司的位置。
怪不得大明自从萨尔浒以后,就没能往东打进去,有边墙和镇城卫城啊。
野战都费劲,更别说还有城防工事了。
刘承宗蹲在舆图边上看了半晌,突然开口:“兄长的车营,换装备,半个月,捡起步骑作战的老手艺。”
这对冯瓤来说不是啥问题,他那个营本就是步骑兵,只是后来偶获林成栋的装备,这才在编制上成了车营,实际上还是以步骑兵为主,精进重车火炮的技艺罢了。
倒是刘承宗这道命令,让冯瓤感到不同寻常,领命后问道:“大帅是要攻打城墙?”
“既然来了,能进去还是要进去看看。”
刘承宗依旧看着舆图,用装在鞘内的小刀划过沈阳周遭,道:“我素闻八旗银多货少,境内百物俱贵,帅府又素缺金银,若能破边取来,才是不虚此行啊。”
“是!”
冯瓤早就想立个大功勋,也给自己弄个二府之地开府建牙的旅帅当当,机会就在眼前,哪儿能让它跑了?
他当即抱拳道:“大帅放心,我营可为先登!”
中军帅帐人员众多,其实心情最为激荡的不是帅府将领,甚至不是左良玉那样的新降将校,而是站在帅帐边缘,被羽林郎看着的大学士钱士升。
曹化淳进刘承宗的大营,像回自己家一样来了又走,钱士升就不一样了。
他被留在中军,就连曹化淳离开都没通知他。
自从曹化淳走后,认识到自身处境的钱士升立刻就变老实了。
毕竟状元来的,脑子是一等一的聪明,处卑鄙之位,要锋芒毕露;居庙堂之上,要和光同尘。
大明的中枢,对他来说是卑鄙之地;而刘承宗的中军帅帐,则是庙堂之上。
卑鄙与庙堂,说的不是自己,而是在一套共同价值观里,自身的位置。
大明的朝臣也好、阁老也罢,论学问讲资历,他钱士升是万历四十四年的状元,跟别人相处有什么好怕的?锋芒毕露就行了,不用想那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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